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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

第六章

当我们登上正对着森林的围墙时,亡灵们正陆陆续续地从森林中走出。

“艾利尔,你看,他们是正准备集结吗?”

“我想并不是。小型幽冥潮中的亡灵们组织性没有那么强。相比而言,他们更像是盲目寻找食物的野兽。”

但是,事实却与艾利尔说的正好相反,潮水般的亡灵正在森林周围集结,不一会它们就排成了一个又一个方阵。

“大家小心了奥!这批家伙有指挥官。”比约恩在炮台上大声提醒大家。“炮手,把那个家伙打掉。”

比约恩向着森林的方向指去。森林中竟然推出了由骨头与木头组成的冲城车与投石车。

炮楼上,金属齿轮组成的【发条人】有条不紊地装填着投石器。

“嗖”的一声,投石器射出了几个中等大小的石块,虽然砸扁了不少亡灵,但对于对方的重武器却是杯水车薪。

天空中,一群又一群的乌鸦在天空中盘旋,仿佛是在听候什么人的命令。

它们的叫声使士兵们心烦不已。即使比约恩下令城内的预备军向乌鸦射击,射下的乌鸦也只是整个鸦群的九牛一毛。

亡灵们开始行动了,白色浪花似的,它们向围墙猛地扑过来。

围墙上的士兵们开始射击,箭矢组成的大雨放倒了一批又一批亡灵。

“你觉得我们能活下来吗?”

我一边笑着打趣道,一边重复着装填火枪的动作。

“当然,虽然综合来看比不上城市和要塞,但卡尔玛可是王国内公认的强力武装村庄。这里有一千两百名王国正规军和八百名奔狼战士,若是全民皆兵的话还能有两千人的预备兵。”艾利尔自信的回答,他拿起了一旁箭筒里的投枪,身子一侧用力的扔了出去。“而且既然老师也在这里的话,那么至少还会有一百名齿轮教团的护教军,那些家伙可比你我强多了。”

艾利尔对我笑了笑,投出去了一个长枪,正正好好刺在了一个亡灵的头顶。

“厉害啊。”

我被艾利尔的技术惊艳到了。

艾利尔也对我回以笑容。

“臭小子,小心!”

我和艾利尔突然被比约恩扑倒了。就在倒下的那一秒,几十支箭矢向我们刚才的位置射了过来,有一发甚至擦着比约恩的盔甲而过。

“你们如果是在玩的话就立马滚蛋!”比约恩从我们身上起来,靠着墙垛,一边用双手把我们压住防止我们起来,一边还不忘训斥我们。“难道你们觉得就只有人类才会使用远程武器吗?”

亡灵们开始向围墙上的守军投射箭矢与石头了。基于亡灵的数量,似乎每一秒都有几千只箭向我们射过来。

我们被压的不敢抬头。在投石车与箭矢的掩护下,敌人的冲车正在向围墙靠近。

艾利尔看着逐渐逼近的冲车似乎想起了什么。下一秒他便从自己的口袋里找出了一个黑不拉几的圆球。

“掩护我”

艾利尔向我说道。

“什.......”

艾利尔突然冲向城墙的另一端,而敌人的冲车正向那里靠近。

“艾利尔,你疯了!”

我大喊,但身体也跟着艾利尔冲了出去。

“臭小子们回来!你们不要命了!”

比约恩的声音渐渐被我落在后面。

顶着漫天的箭雨,不中箭是不可能的。

艾利尔突然被几支箭射中,向前方扑倒。

“该死”

我加快速度,匍匐着爬到艾利尔那里。

“给,把这个扔到敌人的攻城车上。”

艾利尔的面部因疼痛而扭曲,我把他扶到墙垛旁。他将手里攥着的黑色小球交给我。

“这个叫做火药球,只要受到强烈的撞击就会爆炸,一定要摧毁冲车!”

我点点头,向着冲车方向继续匍匐前进。此时的冲车已经开始撞门了。

“哐........哐........哐”

一下又一下的撞击声几乎就是在直接冲击着将士们的灵魂。

管不了那么多,我直接站了起来,向冲车飞奔过去。要是城门大开的话,一定会造成更大的伤亡。

“哦哦哦哦哦哦———”

全力冲到冲车上方附近后,我使劲全身力气,把火药球向冲车扔去。

悦耳的爆炸声随即传来:冲车被摧毁了!

我爬回到艾利尔身边。此时艾利尔还靠着墙垛坐着,身上的箭矢也已经被他自己折断了。

“没事吧?”

“你瞧瞧这话,是人问的吗?”

艾利尔挤出一丝微笑。

“你怎么净在这种情况开玩笑?”我又气又乐,连忙检查艾利尔的伤口。真是万幸,箭矢都避开了致命部位。

“你等着,我这就把你弄下去。”说着,我将艾利尔的双手搭到自己的肩膀上。

“不用了,一会儿会有人把我送下去的。”

艾利尔指向下方一个挂着齿轮旗帜的房子。

“那里是战地医护人员的位置,等箭雨停下来他们就会把我们伤员转移到安全的地方。”

“但是箭击....欸?”

箭雨渐渐变小了,我小心翼翼的露出来头,围墙下面密密麻麻全是亡灵。但令人奇怪的是,许多亡灵都没有了手臂。

“他们射一会儿,手臂就会遭到损伤的。”艾利尔告诉我。

这时,比约恩也赶了过来,在我们离开后,他显然去指挥其他士兵去了。

“臭小子们有没有事?”

比约恩走过来,他随手一剑打飞了一支向他呼啸而来的箭。

远处传来了木头建筑倒塌的的声音:敌人的投石机也为我们的炮塔所摧毁。

亡灵们的攻击也渐渐停止了,但是数量不少的它们仍然停留在卡尔玛外围。

紧接着,天空中的乌鸦也回到了森林中。

“艾利尔他中箭了。”

比约恩看了一眼艾利尔。

“他没有事。”

“话说回来,你们这两个臭小子干的不错啊!”比约恩一边大笑,一边狠狠地拍着我的肩膀。

【啊啊啊....!你这只蠢熊!如果你继续拍下去我就也得和艾利尔去同一个地方了。】

此时两个带着齿轮袖标的妇女搀起艾利尔向下走去。我赶忙抓住了这个机会,挣脱了比约恩的魔爪。

“艾利尔,你就安心休养吧,这次进攻我就勉为其难地替你挡下了。”

艾利尔什么也没说,只是回头向我笑笑,并对我比了一个大拇指。

我看向四周,围墙上的士兵基本上都已经重整完毕。不过令我惊奇的是:这么猛烈的攻势下,卡尔玛的军队几乎没有伤亡,仅仅只有四五十个人的非要害部位中了一支或两支箭。同样的,艾利尔的小队也跟着卡尔玛军沾了光,学到了躲避箭雨的方法。

【也许受伤最重的就是艾利尔了吧。。。】想到这里,我不禁感到有些好笑。

受伤的士兵开始有序走下城墙接受治疗,不久一群穿着长袍戴着革制头盔光着脚丫的小孩拉着装满箭矢、长矛、剑盾等武器的小车给我们更换武器,补充弹药。

又一会儿,一个精英奔狼战士戴着十来名士兵与二十多名妇女给大家分发食物。

食物是定量的:半个掺了木屑的黑面包、一小瓶橙黄色的酸奶(大概就只有30ml)两个土豆和一小瓶水(这个能多一点,大概100ml)。

估计这并不是让士兵们吃饱,而仅仅是为了让他们能够补充能量。要不然各个士兵都挺着大肚子去和敌人作战,还没打就岔气了。

我将食物吃完,把瓶子和垃圾交给了回收物品的孩子们,靠着墙稍微眯了一会儿。

等再次醒来时,周围还是一片寂静,围墙上因为有发光菌与探照灯所以并不是一片漆黑,再加上天空中本来就有幽幽的光芒,给我了一种莫名其妙的舒适感。被黑暗所包围的感觉使我不想动弹。

此时,比约恩带着两名精英奔狼战士与十名拿着马灯的普通奔狼战士走过,没猜错的话,他们应该是在巡视前线。

比约恩见我醒了,留下了一句“辛苦了,保持警戒”便离开了。

我半梦半醒地靠在墙上,聆听呼呼的风声。

“啊—啊—”

乌鸦们又开始骚动了。

“你们这些该死的家伙”

我向着天空中的鸦群比了一个中指。

“那是什么?”

“大家快看,那是什么?”

“所有人注意,准备迎敌”

围墙上因为城下的亡灵也引起了一阵骚动。

我抬起头,向下面看去。

一个身穿黑色钢甲的黑骑士走了出来,在蓝色的幽光下,他那反射出金属光泽的铠甲显得如此冰冷,透露出一股死亡的气息。与之前遇到的不同,这个黑骑士披着深紫色的修道袍,眼睛像是团熊熊燃烧的绿色火焰,手中拿着一个镶有紫色水晶的手杖。

【他在干什么?】

黑骑士晃动着他的手杖,手杖同时也出现了魔法光束,粉紫色的奇异光芒不断汇聚到那个紫色的水晶里。

【该不会他在......】

我意识到了不对

“所有人离开城墙,快点,马上离......”

还没等我说完,我身后传来了奇怪的声响。

一股巨大的紫色激光冲击了我脚下的城墙。仅仅是一瞬间的事,我脚下的城墙立刻便因强大的冲击力而瓦解,我感觉像是被掀了起来,与同样站在这段围墙上的士兵一样,被击飞了出去。

“哐当”我从近十米高的地方摔了下来,立刻陷入了昏迷。

等到再次醒来时,周围早已是一片火海。人们的惨叫声与呐喊声,亡灵们“呃呃”的嘶吼声还有乌鸦的叫声混杂在一起。

我站起来,向着悬挂着齿轮旗帜的医院摇摇晃晃的走过去。

“啊啊啊啊啊啊,救命!救救我!啊啊啊啊啊啊”

突然一个王国的士兵冲了出来。大约有十来只乌鸦正围着他不断啄食他的肉体。

“啪”

黄色的火花从枪口喷射而出,惊吓了鸦群。我将燧发手枪扔向一旁,从剑鞘中拔出了佩普赛斯。

佩普赛斯是一把中等大小的手半剑。它的剑柄处装有环绕式的护手,剑身应该是由特殊的材料锻造而成,坚硬、轻巧,在幽光与火光的照耀下发出了微弱的蓝色与红色的荧光。

我向着鸦群的方向避开士兵做了一个横扫的动作,迫使鸦群飞离士兵。士兵抓住了这一短暂的机会,立刻从鸦群中跑了出来。

我看到他的脸已经被啄食得不成人样,但依稀可以看出他之前应该长相还不错。

【可惜了,但是你应该庆幸你还活着】

我又向前一步,对着前方的黑团挥砍了几剑。几只乌鸦纷纷掉在了地上。

鸦群飞走了。

“谢谢你”

“没事,反倒是你,没有事吧?”

“没事。斯维堪那王国的士兵是不会因为疼痛而倒下的。”

士兵笑了一下,却又流出了悲伤的深情。

“但是,如果我能回去的话,父亲大人与母亲大人还有我的妻子一定会感到悲伤的吧,我的孩子也会因此而惧怕我吧。”

“不会的!我断定如此。你是为了全人类而战,这些伤口是你荣耀的象征。乐观点嘛,你一定能活着回去,而且不仅是你,这里的所有人都一定会没有事的!”

我看到士兵的面容变得释怀了些。

“我要去战地医院,要不我们一起?”

“战地医院?那里在城墙被毁的时候就已经被放弃了。”

“那里的人呢?他们都安全撤走了吗?”

“应该是的。”

那个士兵有一些体力不支,我一个箭步上前将士兵扶住,他软塌塌地趴在我的肩上。

“我先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吧,该去哪?”

“村务部,现在所有人都在那里集结。我跟我的小队在去那里的途中被黑骑士袭击了,所以才......”

我将士兵的胳膊搭在我的肩上。

“那你活下来还真是命大啊,我可是见识过那家伙的恐怖之处。”

“这么说来,你我都彼此彼此了。”

我决定避开主路,虽然可能会错过卡尔玛的主力军,但也能最大限度地避免与敌人大部队打上照面。

我扶着士兵穿梭着巷子,不断向中央靠近。周围冲天的火焰几乎照亮了整个天空,在火焰的照映下,周遭墙上的鲜血显得格外刺眼,,路边还不时会出现被丢弃的盔甲和无头的尸体和骨架,仿佛是地狱的光景。顿时,我心中被紧张和恐惧填满了。

越过几个街区后,我们开始遭遇了敌人。起初是一些被杀死后转化为亡灵的平民和士兵。越向中心走去,敌人的数量越多,遭遇的次数也愈发频繁。

我与受伤的士兵不断地战斗与躲避着敌人,不知走了多久,周围终于出现了其他的士兵,显然他们也是正在向后撤离。他们见到我背着伤员,赶忙上来帮我。(虽然说我迷途者的身份让一开始他们感到不适)

终于,我们到达了卡尔玛的临时防线。

把受伤的士兵背到村务部后我几乎耗费了我所有的体力。

“啊——累死我了。”

我瘫倒在地上,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。汗水好似春天的融雪,不断的从身上流过,与血液一起使我的身上黏糊糊的,难受得要命。

我将衣服拉开拉锁,企图能够凉快点,此时,我有些庆幸自己还穿着校服而不是穿着一身厚重的穿盔甲。

“你小子命挺大的吼。”

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。

“别调侃我了,比约恩。艾利尔现在在哪里?”

“他现在正和大修士在一起,安全的很。我都敢向你保证,在整个王国内没有比待在那个老头身旁更有安全感哩”

【太好了】

我松了一口气,感觉被吊起来的心终于落地了。

“小子,别太轻松了。现在情况可不太好,即使我们所有可用的士兵都参战,敌人目前的数量还是我们的二十倍甚至更多,更别提天上的黑毛鸡了。”

“我们有多少人?”

“不到两千,而且里面还有伤员。”

我思考了一会,对着比约尔问道:

“我有一件事想要问你,这次的亡灵整体来说是不是更加难对付了。”

“那必须的,那些狼啃过的骨头架子比之前见过的更加有组织性。而且......”

“好了,我明白了。我有一个提议,应该能够大幅度削弱对方。”

“啥啊?”

“斩将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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